Felicia-yi

周防一个人走在傍晚的镇目町。

镇目町和东京的其他地区不同。这里永远是无序混乱的，充斥着与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暴力。白天尚且清净的像是正常的地方，到了傍晚，不管是巷子里开始聚集的的小混混，已经打扮好的准备开始‘营业’的女人，还是已经架起各种街边食品的小篷车，这种混乱都已经初现端倪了。

它像是一块略显陈旧的补丁，钉在东京这块光鲜的衣服上，格格不入但又生机勃勃。

周防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，如果非要说的话，草薙叔父开的酒吧HOMRA，勉强可以消磨时间。那家酒吧和草薙带给周防的感觉一样，草薙虽然呆在周防身边，但他很有礼貌的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明晰的边界，叫人感到轻松。或许因为过去靠近周防的人不是来揍他，就是想要依赖他。草薙这样克制的交往方式，对于周防来说很舒服。

相较而言，十束则在各种方面上肆无忌惮的闯入周防的领域。但他太无害了，像是和猛兽相处融洽的小动物，正因为弱小，所以周防并不在意。

周防至今为止的人生并未让他感受到束缚。在几年前的南关东事件里，周防失去了他的父母。父母虽然早逝，但给周防留下了数目可观的遗产。双亲去世后，性格暴躁的祖父成为周防的监护人。祖父并没有给周防带来任何约束，除了最低限度的教养，几乎从未干涉过周防的生活。

但即使如此，周防仍然感觉到了束缚。

目前生活着的贫乏的世界，像是一个巨大的套子。人太多了，也太过拥挤。周防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情绪。悲伤的、暴戾的、喜悦的，各式各样的情绪充斥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。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闭塞感。

“明明你的父母都是善良老实又普通的人，可怎么就生出来你这样的孩子。”祖父曾经一边喝酒一边这么对他说。

“不过，也正因如此，他们可能也不是那么普通。”

祖父在因病去世之后，就留下了周防一个人。因为性格原因，并没有其他的亲戚愿意领养他。周防也不想应对不相干的人对他的管教，索性乐个轻松。

“呆在这样的尘世，对你而言也不容易啊。”祖父去世之前这样对他说。这个一辈子恣意妄为，任性到即使生病也不愿意住院，向往自由的老人。在去世之前的夜里，挺直了瘦削的脊背，盯着周防道：“我死了之后，你就要自己面对你心中的「野兽」了。”

心中的野兽什么的，听起来太过玄幻了。但周防突然意识到，自己困惑的那些东西，祖父可能早就看出来了。可就这样，那个老头子还是义无反顾的拥抱了死亡。

“啊~是King！”少年明朗欢快的声音响起。周防转头，果不其然又是十束。

十束和身旁的一起玩闹的同伴交代一声，就向他跑过来。

他穿着白色的套头帽衫，宽大的衣服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稚气，嫩生生的一张小脸见到他总是笑着的。周防不善于应对别人的好意，但是次数多了，他也适应了十束这样自来熟的性格。

“晚上的镇目町可不是你一个小学生可以随便来的地方。”周防皱着眉头警告他。十束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插科打诨，而是惊诧的望着他，“King你说什么呢？谁告诉你我是小学生？”

周防看了看他娇小的个子，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。

“你也太过分了吧，真是的，别看我个子小就小瞧我啊。我已经十四岁了，是初中生。”

“十四岁已经到发育期了吧。”周防吐槽。

看着周防长成自己目前不能企及的高度，十束猛地朝他背上一跳，圈住他的脖子，周防被他突然这么一袭击，迅速稳住身形，手也向后扶住了十束的屁股。

“这是King小看我的惩罚~”十束的脑袋贴在周防肩膀上。

“啧。”这算得上是哪门子的惩罚。

周防背着他走了段路，只一小会儿，十束就从他背上跳下来。。

“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遇见你呢。”十束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。但是十束就是觉得心情轻快。

他本身就有点话多，心情好了就想要多说点。“King也才上高中吧，你大晚上出来又要做什么呢？”

“没什么要做的。”

“没什么吗？”十束看着对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“你瞎乐什么？”周防莫名其妙。

“没，我觉得King还真的挺动物系的。”

吃饭，睡觉，巡视自己的地盘，连出来走动都没什么目的和意义，不是动物又是什么？

“你老是跟着我，国王游戏还没玩够吗？”周防问。

十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又想起那个类似预言一样的话。眨了眨大眼睛说，“不是哦。”

“我虽然兴趣广泛，但是已经不是执着玩过家家游戏的小学生了。”

“嗯，你是初中生。”周防听他说这样的话，忍不住勾起嘴角。

“啧。”十束咂嘴，“我该怎么给你说呢，就是我觉得啊，你以后肯定可以成为‘王’那样的人。我想确认我的预感而已。而且啊，”他又笑了起来，明亮的眼睛望着周防，好像里面有着满天星辰。“我觉得你真的很帅啊。”

周防有些不好意思，但是依然木着一张死人脸。

这时前方的路突然被人堵住了。

面前的一群人明显能看出来来者不善。为首的那个又高又瘦，脑袋剃光，露出泛着青色的头皮。

这一群人走在路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。他们的刻意的流里流气的打扮，看似和周围格格不入，但在夜晚的镇目町却出奇的和谐。

为首的那个人盯着周防，语气很冲道：“你就是打了光叶哥的那个人？”

光叶？周防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。虽然他经常和别人打架。但是不说缘由只因为想要打架而打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。

那人脑子好像不好使一样。上来就是一句“跟着我一起飞吧！”像是嗑药磕多了一样。

和草薙认识是因为这个人。但是按照约定，决斗之后那个人应该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才对，不知道这群人又是怎么找过来的。

他瞥了眼十束，担心一会儿打起来会波及到到他，就对他说道：“你快点走。”

“不用担心我啦，”十束依旧笑眯眯的，“我溜的可快了，你放心不会有事的。”

搞得好像我很关心你一样。后顾之忧解决了，那群来找茬的人问：“你杀了光叶哥吗？”

“啊，这个事我好像知道。说是暗山光叶被周防尊杀了的事。”剑拔弩张的气氛里，十束像缺根筋一样开口，“传言也太离谱了，King没杀他吧。”

“杀了又怎么样？”周防问。

“这话说的，不过你确实没杀过人啊。”十束笑眯眯道。

他俩这旁若无人的态度着实惹怒了那群人。青皮男嘶吼道：“你俩卿卿我我干什么！老子问你话呢！”

“啧。”周防觉得烦躁。上来就打架还好，他最不耐烦应对这种解释，反正解释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是在反驳，根本没有多说的必要。但是，他看了看旁边十束单薄的身体，这个小鬼要是被打了估计养伤要养好久。想到这儿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。“他找我决斗，他输了，我叫他滚了，就这样。”

“你这个混蛋！”青皮大个子愤怒了，“你这样的小鬼，凭什么命令我们老大！今天就好好的教训你！”说着一群人一拥而上。那个领头的率先出拳。那一拳周防躲都没躲，拳头带着热风朝他袭来，一拳正正打在脸颊上。

但这对周防来说，正是可以动手的信号——

一手扯过大个子袭来的拳头，重重的一圈直接锤到了对方的腹部，青皮男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，又被周防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。

一旁的人看到周防这样悍勇的打架方式，被他吓得倒退一步，又被周防一个头槌撂翻。

四周的人一个个被周防解决掉。短暂的暴力过程让周防头脑发热，血液沸腾，体内的力量好像找到一个宣泄口，嘶吼着从他的拳头里奔涌出来。。

只有这样、只有这样才能从牢笼中得到释放，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。

突然，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被打了一拳的脸，周防被冰的一个激灵，脑子立马就冷静下来。

十束拿着罐冒着寒气的冰可乐贴上他的脸，一脸无辜的咬着吸管，“这个给King，被打了要冰敷才能消肿哦。”

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出去买的可乐，不过，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跑出去的人。看来周防之前是白替他担心了。

十束咬着橙汁的吸管，看着找茬不成反被打的一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，像个小老头一样慢悠悠的叹了口气，“唉，真是强啊。”

周防把可乐抵在刺痛发烫的脸上，冰病凉凉挺舒服，不过一会儿，他就不耐烦的把可乐拿下来，打算拉开拉环——

“你真的要现在就打开吗？不多冰镇一下，你的脸可能会肿。”

周防瞥他一眼，不假思索的拉开拉环——

褐色的水柱因为高压猛地从拉开的小口滋了出来，带着气泡的水柱气势惊人，像喷泉一样，飚了周防一头一脸。

周防：“……”

十束因为离他过近，脸上也被溅上了水珠。

“噗呲！”十束忍不住了，周防呆呆地看着水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好笑。他捧着肚子蹲在地上，笑声张扬而又肆无忌惮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我没想到会这么夸张，我该说不愧是King吗？这种事都这么厉害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
“你给我的是事先摇过的？”

十束像小狗一样，抹掉脸上的可乐，促狭道：“我刚刚还提醒你要多冰一会儿脸啊。你好好冰敷不就完事儿了。”十束笑的东倒西歪。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跟周防开这样的玩笑。像是玩的好的玩伴之间的恶作剧一样。

“噗呲！”周防也忍不住笑了，他拽着十束的头发把人拎起来，像摸小狗的头一样，把他的头发揉乱。“你胆子不小啊你！”

十束却突然不笑了，像能从他脸上看出花一样盯着他看。“King是笑了对吧！”

他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。

周防给他脑袋上一个爆栗，看着他的笑容，自己有笑了起来，骂他一句“白痴！”

题外话：

tv动画里，回忆中的喷可乐事件。

十束：King真厉害!可乐都喷的比别人高!

尊哥：闭嘴!